甄甜甜甜甜

武士先生们,请继续走下去吧

【银高】狐狸下山

#转世狐蛟

#4给钰钰@草莓牛奶承包商 的生贺(虽然迟到了…



正文:

  “我决定了 。”狐狸抖了抖耳朵,语气铿锵朝着湖水说道,“我要去找我的妻子。”

  迄今为止,银时担忧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发生。湖面上轻微波动的涟漪荡起几个透明的泡泡,他猜测,是高杉在湖底甩了甩尾巴。他仿佛可以看到那只古怪的蛟妖,静默,不发一言;或者冷硬的皱眉,吐出几个不好听的字眼。不管哪一种,银时都很期望。但高杉始终没有露面,和过去一百年里同样保持着沉默。

  银时心中朦朦胧胧的燃起了火苗,火势很小,但他可以感受到滚烫。接着它迅速地被湖面上深蓝的水气浇灭,只余下一点火星子固执地在眼底燃烧。

  这下他的确没有理由不离开了。


  一群乌鸦飞了过去,鸣声聒噪且刺耳。银时悄悄丢了个法术,领头的立刻找不到方向,黑乌鸦绕成一圈飞得晕头转向,直直从天上砸了下来。

  银时坐在树上打了个哈欠,内心深处一股没由来的恶心,还有满足。这股恶劣的感觉突然间好像有了实体,龇牙咧嘴朝他扑来,接着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。银时差一点跌下树干,右手挣扎着点起狐火,灼热的掌心忽明忽灭,地面上的乌鸦开始燃烧。一切化为乌有后,地面多了一摊被烧焦的鸦羽。

  臭。

  银时突然意识到,自己不知何时恢复了嗅觉。他站起身,眨了眨湿润的眼睛,眼前的幻境就这么消失。

  和室里银时和阿音四目相对,阿音放下手中的法杖,径直停了法阵。银时正盘腿坐在蒲团之上,再次看了看手掌,几个字符烙印在掌心的纹路上,晦暗不明。这时阿音以一种奇怪的语调开口了。

  “又失败了。一般情况下,连续失败说明求签人天煞孤星,就算有伴侣,也早被克死了。”

  银时耳朵边的绒毛动了动,从不善的语气里听出一点弦外之音:“那不一般的情况呢?”

  阿音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盒子,里面放着几串金币,仅仅铺平了最底层的空间。她补充道:“说明供奉还不够啊。”

  狐狸摸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,站了起来,六条蓬松的狐尾挤满了房间,跟着思考中的妖怪扭成一个个交错的问号,阿音险些就这么被挤出房间。

  “我一定属于前者。”银时笑了一下,似乎是觉得“天煞孤星”这个说法格外帅气。

  穷酸鬼,阿音在心里暗骂道。


  狐狸只当阿音是在夸奖。他又逗留了几日,神社的木制地板裂开的缝隙里全是他的狐狸毛,卷曲、杂乱而多。一个坐落于偏远一隅的小神社必然没有什么专门负责清扫的式神,打扫工作只能由这二姐妹协作完成。阿音苦不堪言,每日想着办法好请走这尊大神,百音提着扫帚勤勤恳恳清理狐狸毛,这通常要耗费她三个钟头的睡眠时间,她抱怨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妖怪他的妻子在哪里。

  阿音怒气冲冲,揪着百音的耳朵骂道:“我要是有这个神通就不会来做巫女了!”

  狐狸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,狭小的和室和走廊已经无法满足这只好动的妖怪。隔天银时正在拨弄神社角落里的蜘蛛网,白色的蛛丝被团在一起黏在其他仍未遭殃的蜘蛛网上,像患病者一样胀起脓包。阿音终于忍无可忍,冲起来把银时拖回了内室。他刚踏进门,一种诡异的困倦便席卷了全身,银时头一歪,就这么在阿音姐妹的搀扶下脸朝下,栽倒进榻榻米。

  再醒来时阿音忐忑的看着他,这是前几次的失败留下的后遗症。如果这一次的法术也对这只狐狸毫无成效。阿音捏紧了拳头,赶在狐妖开口前她势必也要先把他丢出结界之外。

  出乎意料的是这回银时并没有张牙舞爪的索要解释,他沉默的打量了一圈四周,小心翼翼的开口:

  “你们听说过草莓芭菲吗?”

  阿音惊喜的大叫:“你找到了吗?那就是你的妻子的名字?”

  “……好像不是。”银时咂咂嘴,“是一种食物,似乎很甜,我在梦里见到的。”

  阿音和百音面面相觑,紧张的问道:

  “那你的妻子呢?”

  银时还在回味梦里的味道,甜丝丝,凉冰冰,比山间的野果清爽,比人间的棉花糖绵香,他在人世一年多从未见过这样神奇的东西。

  “你们在说什么妻子?”

  阿音仔细盯了盯银时,绕着他来回踱步。确信狐狸没有在撒谎后,慢慢解释道,她们施加了某种法术,以帮助银时找到他的因缘。

  “姻缘?”

  “因缘。”

  阿音看起来并没有解释的意思,事实上在说完后她立刻举起法杖,就势要将银时驱出门外。幸好银时留了个心眼,两条尾巴挂上横廊,银时就这样踩到红栏上,躲过了阿音的袭击。

  “我已经帮你找到了,现在给我离开!”

  “这不公平!”银时大喊道,举起右掌掌心,给阿音看掌心上她们二人所谓的“预言”。

  “可我对那位妻子的认知依旧只有这个!一句没头没尾的话,你们只告诉我这是她会同我讲的话,却不告诉我是谁,这根本毫无帮助!”

  似乎是为了证明,过会儿他又补充道:“我几乎找遍了认识的族人,没有一个人讲过类似的话。”

  “谁告诉你一定是妻子?”

  百音补充道:“也许是丈夫。”

  狐狸瞪大了眼睛,因为这句与胡搅蛮缠无异的辩解呆住了。

  他喃喃道:“我一定要让我的同族也知道,人类究竟有多无耻。”

  阿音高声辩解道:“你不能把自己的错误推到我们身上。你只问了同族,或许你要找的人根本不是狐狸呢?”

  有点道理。银时心想。他的情绪瞬间平静,换上一副温驯的笑脸,讨教道,所以他该怎么做。

  “因果注定。”

  阿音神神叨叨念起了冗长的咒文,落在银时耳朵里仿佛高僧念经,没几句进了耳朵,倒先让眼皮沉了下来。

  “所以说你们也不知道了。”

  出于心虚,阿音这次难得没有反驳。

  “既然找不到,那帮我把这几个字去掉总行吧?”

  银时跳下横栏,收起他招摇的尾巴,弯下腰把手心递给阿音。

  找不到才好,这样他还能回去他的山上做只横行霸道的狐狸,闯了祸等着高杉来收拾。但阿音摇了摇头:“只听说过人排着队要算婚姻缘分,没听说过临到头还要取消的。”

  “取消不了算哪门子的缘分,诅咒还差不多。”

  这话大约是戳中了巫女两姐妹的心事,对话戛然而止,她们不约而同的沉默。阿音默默说:“你这么理解也没问题。”

  狐狸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儿。“求之不得”,银时试图想象那位素未谋面的妻子对自己讲这四个字的画面,但无论如何脑中只有一片空白。

  怎么会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,银时在心底打了个寒战。听起来更像是挑衅,他几乎可以想象出,说话的人必定刁蛮、骄纵,身上毫无温柔气质可言。


  尽管如此,分别时狐狸依旧给了这对姐妹一袋子金币。阿音赐予他庇佑,祝他一路顺风。但回到人世后,狐狸夹杂在熙攘的人群里格格不入,一时有些迷茫。妻子也好,丈夫也罢,他对这个所谓的“另一半”一直兴致寥寥。离开前银时故意对着高杉讲那些话,无非是为了顺理成章的让高杉相信“预言”只是个玩笑。但阿音告诉他预言无法被消除,现在的情况下,好像他才更像个玩笑。

  “求之不得。”

  狐狸又在念叨这四个字。它们在巫女的指引下出现在手掌上,当时高杉也在场,他清晰记得高杉目光颤动,逃避似的移开视线,手指被烟管烫到才恍然回神。后来他专程去问高杉,蛟妖已恢复成了平常一丝不苟的样子。他什么都没说,仿佛并不在意。但从那天起,银时再没有见到高杉。

        银时想,自己大约是被讨厌了。

  人间的热闹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到了夜晚,天空晦暗无光,路边树影婆娑,只剩他一只孤零零的妖怪和这些大树作伴。

  他跳上一棵巨大的刺槐树,爬到一个视线优越又不至于太过寒冷的位置躺下,尾巴则变成刚好的大小和形状,被垫在身下,暖和而舒适。这时这棵大树开始不安分的晃动——竟然还是个树精。其中一根带着强大妖力的狐尾抽了树干一下,刺槐树剧烈的抗议立即平息下来,畏畏缩缩的任狐妖骑在头顶作威作福,只剩几片树叶飒飒,悄悄地委屈。

  假使这颗树精掌握了某种族内通讯的功能,它必定会在银时接近的瞬间就安分守己,装成一颗普通的大树——狐妖爱好财宝、玉石和美女,千百年来唯独这一只狐狸靠着顽劣的天性远近闻名。

  顽劣的不仅仅是他。银时摸了摸耳边因为寒冷而发凉的一小片肌肤。那里缺了一块头发,他放进锦囊里做成御守,送给高杉作为狐族的祝福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开始他们之间不是这个样子的。

  在他遇到高杉后,他们凭着一种近乎于直觉的认同感每日每夜凑在一起,商量着怎么去人间“犯罪”。那时高杉还只是条几百年的小蛟,蛟尾只有银时手臂那么长。通常他们会变成两个人类模样的孩童,用法术捉弄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商人、皇族以及阴阳师,接着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溜之大吉,留那些笨家伙怒火攻心又束手无策。雨天比较麻烦,人间的雨水太过浑浊肮脏,高杉厌恶那股气息。于是银时会变出狐狸的原型,让高杉藏在他巨大的尾巴里避雨。尽管当时银时只修炼出了一条尾巴,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恶作剧游戏。

     银时感到疲惫,不仅是生理上,还有精神上的。一切都是那两个神棍巫女的错。如果不是她们多事跑来给自己测姻缘,现在他一定还呆在高杉温暖的洞穴里睡大觉。气温骤降,林间的寒风穿过交错的枝叶直直扎在他的皮肤上,银时暴露在外面的脸颊被冻得通红,重重打了个喷嚏。不断地有烦人的虫子试图钻进他厚重的皮毛里,都被他身上的狐火烤化成了一摊。在银时告诉自己不许再想高杉的事情后,他的眼睑开始发痒,在神社时的那种倦怠又翻腾了上来。银时嘟囔着“什么狗屁不通的因果”,被巨大的困意逐渐吞噬掉意识。


  来年春天,高杉在树上找到昏睡的狐狸时,狐狸睡得很不安稳。他竟然睡了整整一个冬天。银时一直皱着眉毛,鼾声此起彼伏。尽管他只剩几条尾巴挂在树上,大半个身体悬在空中不停晃动,但像魔术一般没掉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高杉不禁在思考,在树上睡觉是否也算银时的一种本能。

  好像感应到了高杉的气息,银时不安的抖动身体,过了好一会儿他懵懂的睁开眼睛,像一只捕猎中的动物,迅速本能地屏住了呼吸。

  银时哑着嗓子:“高杉……?”

  高杉的心沉了下去,他认识这种眼神。狐妖天性赤忱,好像没有任何事物能教会他畏惧。而现在的银时,变得和从前不同,眼睛里茫然而惊悸,是一个人类才会拥有的感情。

  高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他的内心很平静,既不满足,也不空洞。只是不受控制的,眼前出现了银时拥抱着自己哭泣的场景,他想象过很多次银时面对自己死亡时的表现,唯独不该是这一种。

  “高杉。”

  银时又叫了一声。

  他热切地凝视着高杉:“这一回,你怎么也躲到树上来了?”

  四周的雨淅淅沥沥,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,高杉默默数着这些雨滴,以及击打在叶片上的次数,告诉自己数到第一百下就回答银时的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可这是银时,那个会傻傻等着酒约的银时。

  “下雨了。”蛟妖指向被巨大的树干遮蔽住的天空,“我回不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回不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银时低声重复念了一次,接着说:

  “你要回湖里吗?”

  高杉抬头,确信从银时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一轮熔金的夕阳。他点点头,默许了银时的答案。

  “那我送你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狐狸一脸严肃,但高杉敏锐的发觉,狐狸缠在树干上的尾巴正在不停摇摆。

  “送我?”

  银时终于站了起来,六条大尾巴在身后展开,树木不堪其重,发出细碎的噼啪声。树精不断摇动树枝抗议,赶在这份抗议传达到银时的位置前,被高杉及时迅猛的一尾巴抽地重新恢复了沉默。

  银时对外界毫无所察,依旧看着高杉。他的眼睛里现在只能看到高杉了。他得意的说:“你看,现在我有六条尾巴了。”

  这幅样子倒是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妖了。

  “你在人间就学会了这个吗?”

  “当然不止。但有些东西我还是不懂。”银时蹲下身,挠了挠头发,期冀的看向他。

  “比如?”
        回应他的是冗长的沉默。这份沉默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,一并堵住了高杉的胸腔。说不出的话变成沉重的眼神,以及微笑。他们看着对方,隔着记忆的影子好像朦朦胧胧看到了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多的苦闷和思念无处发泄,长久以来他和高杉都不在一个世界中。高杉站在记忆的一端,而他在另一端。他们需要一个释放口。
  银时干巴巴地问:“比如,你是怎么看我的。”

  高杉嗤笑:“在人世混了一遭,没人教过你吗?”

  他盯着银时的手掌心,换了种奇怪的语调补充道:

  “我是说,关于情爱的部分。”

  银时摇头,固执的贴近高杉,高杉没有避开,他就更加肆意的逼近。直到近到可以看清高杉颤动的睫毛,他们之间的距离仅仅剩一片羽毛,一个亲吻。

  “没有人。高杉,你愿意教我吗?”

  再接着这点距离也消失不见。高杉退后了一点,仔细打量银时稚嫩的脸,这是一张没有经历多少风霜的年轻面容,可爱而天真。接着他又贴回去,在银时的脸、耳朵、鼻子、下巴以及嘴唇上留下更多温热的亲吻。

  高杉的吻落在皮肤上,银时却感觉其他部分也着起了火,尤其是他的内脏,翻腾起巨大的熔浆,它们堵住了喉咙和嘴巴,无处安放的火焰就从他的眼睛里冒出来,甜蜜、滚烫。与此同时掌心的四个字也变得灼热,他险些以为是自己一时冲动放出了狐火。

  银时想,不是丈夫,也不是妻子,对哪一个坂田银时来说都是一样的。伴侣、半身、婚约者,高杉就只是高杉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雨还没停,打在银时的尾巴上冷得发疼。但接着高杉亲上了他的嘴唇和舌头,他便再顾及不上这些雨滴,回身搂住高杉,和高杉一齐沉进了他们自己愈演愈烈的小天地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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